傍晚,众人聚在听雨轩里,安排饭桌和座位。周氏和觉新都还没有来,翠环划了船出去接周氏。 白日的光线刚刚淡尽,月亮已经升起。开井里还是相当亮。游郎上朱红漆的字栏杆前站着淑华和觉民,他们谈了一些闲话,又走进长方形的厅子里面去了。厅子里正中悬垂的煤油大挂灯燃了起来,灯光透过玻璃门往外四射。在屋角长条桌上还燃着两盏明角灯。 琴和芸在安放象牙筷和银制的酒杯碟子,绮霞和枚在搬椅凳,觉民连忙过去给他们帮忙。 “芸表姐,你也动手?”淑华进屋来诧异地说。她走过去抢芸手里的怀筷。 “你自己跑出去耍去了,芸表姐才动手的…
觉新和淑华跟着周氏去周家参加了枚少爷的订婚典礼。这就是所谓“下定”的日子。在周家,上一辈的人都很高兴,公馆里各处张灯结彩,贺客盈门。周氏在里面帮忙照料。觉新在外面忙碌奔走,处理各种杂事。只有淑华空闲,她常常同芸在一起谈话,等到女家的抬盒进来,摆在天井里和两边阶上时,她又跟着一些女客和小孩去抢那些精致的喜果。 觉民借了学校大考的理由,没有来参加这个典礼。淑华本来反对枚少爷结婚,但是她在今天的典礼中得到了快乐。芸也常常保持着她的笑靥。枚少爷的苍白的脸上也不时现出兴奋的红色。只有觉新的面容在这天显得…
觉新从公司到周家,正是下午四点钟光景。蕙和她的丈夫早已到了这里。他们在左厢房里打牌。他们打“五抽心”,轮着周氏“做梦”。其余的人是周老太太、郑家姑少爷、蕙和蕙的婶娘徐氏。蕙的母亲陈氏在旁边看牌。枚少爷也在这里陪客。只有芸按照规矩躲避姐夫,一个人关在房里不能出来见客。觉新向众人一一地行了礼。徐氏要让觉新坐下打牌,觉新不肯,正在推辞间,蕙忽然离开桌子,恳求似地对觉新说:“大表哥,我让你打。我要去看看二……
第二天早晨张升来把张太太和琴接回家去。梅也说要回家,却被周氏留住了。就在这天下午,钱太太突然坐了轿子来拜访周氏。太太们本来是善忘的,况且她们还是远房的堂姊妹。在分别了几年之后她们完全忘了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钱太太的来访得到了周氏的热诚的欢迎。她们亲切地谈着别后的一切。她们又坐下来打牌,梅和瑞珏也参加了。后来觉新从商业场回来,瑞珏便起来让他打。他恰恰坐在梅的对面,他们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交换一瞥忧郁……
周家和张家两处的女眷同天来到高公馆,自然又有一番热闹。不过因为周老太太的病和别的事情,觉新请客的日期一再推迟,跟觉新所说的“后天”已经差了半个月了。这天天气特别好,周氏和觉新作主人,张氏和沈氏被请出来做陪客。花园内水阁里摆了两桌牌:陈氏、徐氏、张氏、沈氏打一桌麻将;周氏和觉新陪着周老太太、张太太两个打字牌。 淑华、淑贞两姊妹陪着芸和琴带着翠环在湖里划船。天气还是相当闷热。一片浅蓝的天空被好些淡墨色的云片涂乱了。日光时浓时淡,有时太阳完全淹没在云海中。水色也显得阴暗,水面上起着细微的皱纹。船经过钓…
写到这里作者觉得可以放下笔了。对于那些爱好“大团圆”收场的读者,这样的结束自然使他们失望,也许还有人会抗议地说:“高家的故事还没有完呢!”但是,亲爱的读者,你们应该想到,生命本身就是不会完的。那些有着丰富的(充实的)生命力的人会活得长久,而且能够做出许多、许多的事情来。 不过,关于高家的情形,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点。我现在把觉新写给他的三弟觉慧和堂妹淑英的信摘录两封在下面: 第一封信(一九二四年三月中旬发): ……又有一个多月未给你们写信了。我每日都想写信,然而我一天忙到晚,总没有工夫拿笔。现在总…
两只船从柳树下划出去,象一把利剪剪开了水中的天幕。桨打下去,水面立刻现出波纹,水在流动,同时发出单调的、低微的笑声。桨不住地在水面划纹路,笑声一个一个地浮起来,又接连地落下去碎了。岸边树上送出清脆的鸟声,几种不同的鸟竞赛似地唱着它们的最美丽的歌曲。两只翠鸟忽地从柳树间飞出,掠过水面往另一个树丛中去了。它们的美丽的羽毛带走了众人的眼光。 船篷遮住了头上的阳光,但是并没有遮住众人的视线。温暖的春风吹散了他们心上的暗影。眼前是光明,是自由的空气,是充满丰富生命的草木。还有那悦耳的鸟声,水声,风声,树声…
星期五下午周老太太果然带着蕙和芸来了,大家都坐在周氏的房里谈闲话。淑英听说蕙和芸来了。便也连忙赶了来。房里显得很热闹,但是有一种愁郁的空气。周老太太不停地跟周氏、觉新两人讲话。蕙和芸坐得离他们较远一点,但也听得清楚。蕙低着头默默不语,带着满面的愁容,又有一点害羞的表情。芸翘着嘴,微微皱起双眉。周老太太说出请觉新帮忙筹备蕙的婚礼的话,觉新毅然地一口应承了,虽然这是一件使他痛苦的事,他本来对这门亲事就……
这晚琴就睡在淑英的房里。街上三更锣响的时候,觉民和淑华都散去了。接着响起了尖锐的汽笛声,电灯光渐渐地暗淡下去。翠环已经预备了清油灯,淑英便擦燃火柴,刚把灯草点燃,电灯就完全灭了。隔壁房里的挂钟突然响起来,金属的声音在静夜里敲了十一下。房里剩了琴和淑英两人。琴坐在书桌前藤椅上随意地翻看一本书。淑英慢步走到右边连二柜前面,把煨在“五更鸡”上的茶壶端下来,斟了一杯茶,掉头问道:“琴姐,要不要吃茶?”琴回……
《夜未央》的演出延期两次,后来终于在万春茶园里连演了三天,那已经是阳历八月下旬的事了。觉新被觉民邀去看了《夜未央》。这个戏使他十分感动。每一次闭幕的时候,他也跟着别人热烈地拍掌。可是他回到家里他的心又渐渐地冷下去了。好像一池死水被人投了一块石子进去,于是水花四溅,动荡了一阵,后来波纹逐渐消散,依旧剩下一池死水。觉新看完夜戏,回到家里去见周氏。周氏便告诉他:这天傍晚周老太太打发人来请他,说是蕙生病,……
初九日上午袁成居然把郑国光请到高家来了。 这对于觉新的确是意外的事情,他本来并没有存多大的希望。他看见国光,自然先说几句普通的应酬话,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国光一见觉新,那张方脸马上变成了粉红色,而且短短的颈项似乎也变硬了,说话也显得很吃力。 “我这两天很忙。不过令表妹的事情这回一定办妥。地已经买定了。请大表哥放心,”国光口吃地道歉说。 “这倒不紧,我也晓得办这件事情要费很多时间。不过家舅还有点小事情要请表妹夫过去谈谈,”觉新温和地说。 “我想改天再到岳父那边去。今天来不及了。家严要我出来办一件要…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被称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是新中国第一部以法典命名的法律,在法律体系中居于基础性地位,也是市场经济的基本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共7编、1260条,各编依次为总则、物权、合同、人格权、婚>姻家庭、继承、侵权责任,以及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