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诗
【唐朝】 卢仝
初疑白莲花,浮出龙王宫。
火龙珠,飞出脑,却入蚌蛤胎。
星如撒沙出,争头事光大。
幸且非春时,万物不娇荣。
青山破瓦色,绿水冰峥嵘。
花枯无女艳,鸟死沉歌声。
顽冬何所好,偏使一目盲。
径圆千里入汝腹,汝此痴骸阿谁生。
可从海窟来,便解缘青冥。
恐是眶睫间,掩塞所化成。
黄帝有二目,帝舜重瞳明。
忆昔尧为天,十日烧九州。
汝若蚀开齱轮,御辔执索相爬钩,推荡轰訇入汝喉。
红鳞焰鸟烧口快,翎鬣倒侧声醆邹。
不独填饥坑,亦解尧心忧。
恨汝时当食,藏头擫脑不肯食。
呜呼,人养虎,被虎啮。
天媚蟆,被蟆瞎。
吾见患眼人,必索良工诀。
想天不异人,爱眼固应一。
手操舂喉戈,去此睛上物。
其初犹朦胧,既久如抹漆。
但恐功业成,便此不吐出。
玉川子又涕泗下,心祷再拜额榻砂土中,地上虮虱臣仝告愬帝天皇。
臣心有铁一寸,可刳妖蟆痴肠。
密迩玉几前擘坼,奏上臣仝顽愚胸。
敢死横干天,代天谋其长。
虚眨鬼眼明,鸟罪不可雪。
西方攫虎立踦踦,斧为牙,凿为齿。
大蟆一脔,固当软美。
见似不见,是何道理。
爪牙根天不念天,天若准拟错准拟。
蛇筋束紧束破壳,寒龟夏鳖一种味。
忍使黔娄生,覆尸无衣巾。
月明无罪过,不纠蚀月虫。
年年十月朝太微。
支卢谪罚何灾凶。
恒州阵斩郦定进,项骨脆甚春蔓菁。
天若不肯信,试唤皋陶鬼一问。
一四太阳侧,一四天市傍。
痴牛与騃女,不肯勤农桑。
枉矢能蛇行,眊目森森张。
当时常星没,殒雨如迸浆。
何故中道废,自遗今日殃。
愿天神圣心,无信他人忠。
近月黑暗边,有似动剑戟。
须臾痴蟆精,两吻自决坼。
初露半个璧,渐吐满轮魄。
众星尽原赦,一蟆独诛磔。
腹肚忽脱落,依旧挂穹碧。
光彩未苏来,惨澹一片白。
或问玉川子,孔子修春秋。
二百四十年,月蚀尽不收。
今子咄咄词,颇合孔意不。
玉川子笑答,或请听逗留。
孔子父母鲁,讳鲁不讳周。
书外书大恶,故月蚀不见收。
予命唐天,口食唐土。
唐礼过三,唐乐过五。
小犹不说,大不可数。
一主刑,二主德,政乃举。
孰为人面上,一目偏可去。
愿天完两目,照下万方土,万古更不瞽,万万古,更不瞽,照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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